庭院深深
游完鲁迅故里,那满街飘来浓浓的油炸臭豆腐和霉干菜的味道,才使我们意识到是饿了。于是在三味饭馆美美地进了午餐。沿鲁迅中路步行百米来到沈园。
那沈园的灵气,是需要用心去体会的。在古筝淙淙流淌的背景音乐里,满池疯长的田田荷叶、傍水搭建的楼台亭阁、竹树掩映中的石径小桥仿佛把那800年前陆游和唐琬的邂逅从中文教材里导出,在南来北往客面前一说再说。但那邂逅却是难咽的苦果,是长别离的前奏。君不闻满眼柳色总是烘托别时无多之苦?爱而不能的人穿行在沈园风过影摇的柳荫下,当是肝肠寸断的。难怪陆游在《钗头凤》里写出“满城春色宫墙柳”便急转直下成“东风恶,欢情薄”。而那痴情唐琬一颗柔弱的心更是担不住一份无解的错。听任那尘俗的风雨将心中深深的情零落成尘辗成泥。在不胜悲恸中和得“世情薄、人情恶”的词句,不久便在忧郁中如花凋逝。人到诀别处,不如不相遇。原来那远古的爱情也长着一样的爱愈深则伤愈切的面目。陆游和唐婉的悲情故事终归成为昨日绝唱,但苦乐交缠的爱情依然在人世间千回百转。于是乎,那镌刻在乌黑碑壁上的荡气回肠的两首词,则如深深的印痕,烙在从这里走出去的游人心头。而那“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的沈园,则让这个温情脉脉的古城,还抹上一层深沉的悲凉。
游过鲁迅故里,品过沈园,翻看手上的旅游册子,才惊悉,那岁月带不走的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及其背后的故事,原来都在这个名士之乡的街坊台门中、古迹胜地和名人故居中传扬着。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锲而不舍治水的大禹;笔墨铸就经典作品《兰亭集序》的王羲之;凛然正气的鉴湖女侠秋瑾……但发烧影迷小缪早已抵御不住水乡古镇自然景观的诱惑,频频建议转换视角了。于是挤用仅剩的不到半天时间去走街窜巷,去搭乘乌篷船,去领略一个乡土绍兴真实的心跳。
安昌古镇据说是当年绍兴最大的繁华集镇。我们到来的时候游人出奇的少。才在镇口稍一定神品味这鲁迅笔下的鲁镇依稀的影子时,河面上已经忽悠悠摇来一条细长的乌篷船。那戴着乌毡帽的船公很干脆地报出5元钱的价格后便热情地把我们扶上船去,一路上手足并用,摇桨划橹,并用那难以听懂的方言和我们搭话。那沟壑纵横的脸上透出的热情和友善让人心头倍觉温暖。就这样的人在乌篷中、乌篷在水中。目之所及是枕河民居和台门建筑的粉墙黛瓦、曲折的石板巷、斑驳古旧的跨河古桥以及村妇浣衣的身影,恍如时间的流水在这里打了个漩涡,把一些过往的东西沉淀下来又轻轻搅起。与老船公挥别后上了岸来,一切都是那样慵懒得富有诗意。我们或者信步踩踏沿河的青石板老街,或者流连桥头忙着摆拍,或者进到幽深的师爷府一探究竟。也时而展开手上的导游图和村民比照问路,没想这里连花白了头的老太太们也是满脸微笑从容大方。尽管没能幸遇水上迎亲和社戏,但安昌那扑面盈怀的水乡气息已让我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夕,一种梦游般亲近江南的迷离况味已直透到内心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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