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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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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一盘棋

2017-08-27 6470

 

门外,是一片池塘,四角方方的,应该有几棵婀娜多姿又婀娜多姿的柳树吧?塘边的几间小屋是小吃店,因为有位服务员长得很江南,被我们这些读书人称为了馄饨西施,所以少不了总有三三四四去吃碗馄饨啥的哈,吃过的应该忘不了那特江南的味吧?再前去,是平展展的茶园,一垄一垄的一直连到五峰岭下,那里,掩映在葱茏的山湾,有一座当时感觉很宽阔的水库,白色的堤坝仿佛一根琴弦,悠悠地弹奏着清风明月,一个个漫步的影子,应该是曼妙的豆芽子吧?而五峰岭上,哗哗的竹林中搭着一檐茅屋,毕毕剥剥一阵响后,一位老者便会提出一管竹筒,打开,满山满林全是糯米饭的清香袅袅,顺着山风,顺着溪水,这应该还流在记忆里吧?

 

门内,微斜的沙子路通向苍翠的古松下,两边碧绿的梧桐遮风挡雨,晚饭后,一队队散步的年轻人,就从这里走进茶园,走上晴朗的山路,老传来的窃窃的令人神往的谈笑,应该没忘记吧?路旁有一间理发室,过段时间总能看到一位老师理发出来,他那高挺的腰板,加上一头光洁无瑕的发型,就如他一堂堂严谨的课一样,如今想起来,这就是一种为人之范,为师之范,为学之范,应该没忘记吧?食堂也在路边,每当吃饭时间,年龄参差不齐的学子们手不离卷,一边排队一边啃书,那种如饥似渴的劲儿一直雕刻在心坎上,时时勉励着走出校门后的所有的心,当然,应该也没忘记吧?不过,至于我,忘不了的还有一场对弈,一盘永远耐我寻味的棋——

 

这盘棋是在门内门外之间下的,应该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好像知了还在欢叫,大伙儿正从门内纷纷地走向门外,石公公是不是吃好了饭?没印象了。棋盘就摆在一把凳子上,一头坐的是个子瘦小的生,一头坐的是棱角分明的师,旁边还坐着一位英俊潇洒的哥。执黑的生先下了飞象,摆出了连环炮的阵势,执红的师则软绵绵地挺了个边兵。这是啥招啊?生没多想,就又跳了只马,师则又挺了个边兵。挺起俩兵,啥阵?生还是没多想,向空象位上横进了车。看着棋盘,生暗喜,自己已车马炮联动,而师只动了俩慢腾腾的小兵,而且还东一个西一个的,嘿嘿,接下去的攻势肯定是自己棒棒棒了。但让生意料不到的是,看到自己移出了车,师不慌不忙地又将边兵挺了一步,来个兑兵。总不能让师的兵继续挺进的吧,生没得法,只能兑,于是乎,令生暗暗叫苦的局面瞬间出现了,自己先手变后手不论,关键的是同样出车,自己的还在底线徘徊,而师则一下子把主力部队像一把尖刀直接扎过了三八线。后面的战况就可以这样描述了,师方是红旗招展,生方是暗无天日,师方是齐头并进,生方是屁滚尿流。

 

棋罢,石公公笑眯眯地拎出来一壶刚开的水,帅哥赶忙给老师倒满了一缸,老师摇着蒲扇,生知道,老师要复棋了。“你肯定奇怪开局连走三兵的下法吧?”老师看着生问,生连连点头。“很多人往往重视车马炮,而常常忽略了兵,别小看兵,很多时候,兵能别开生面呢”,老师慢悠悠地说下去,“兵,守着前线,虽然没有车马炮的威力,但是只要它一动,一旦过了河,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边兵,处于特殊位置,对方很可能不关注它,它虽然挡住了车路,可是也能为车开路。今天,俩边兵就发挥了这样的作用,不仅夺回了主动权,而且帮车杀进了对方阵地,当然,它自己也光荣了。”老师最后说:“记住,年轻人,多研究研究用兵之法,会得益无穷的。”

 

——写到这里,我不禁抬头看窗外,青海高原的天是那么的湛蓝,尽管秋意已随风雨到,令人会生些感慨,然而,该开的小花还依然开着,摇曳着。一晃就三十多年了,老师们都好吧?那位帅哥还在打篮球吗?我很想说的是,宋六陵的三年,不就是人生的一座门?门内,是三年的闻鸡起舞、灯火通明,门外,是三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天涯海角。而门内门外之间,一盘人生的棋,早已下开,并还将继续下下去。落子无悔真君子,棋如此,人生更如此。且留首诗在这里吧:

 

七律   秋画  

 

欲随冰玉共中宵,看尽凡尘几度凋。

 

山水空濛悲旧句,乾坤浩荡喜新韶。

 

纵如秋韵层层染,无似春风一一摇。

 

反复沉吟心境阔,低眉画得雁声辽。

 

 

2016816写于青海莲花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