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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风采

青春飞扬宋六陵||母校那片孤独的松林 倪田金

2018-06-28 5449

倪田金,男,绍兴师专83届政史,副教授。现为浙江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学生处长。其散文《散步》、《诗之梦》入选《1949-1999绍兴散文选》。短篇小说《山水》入选《鄞州当代作家优秀短篇小说》。著有诗集《远山》、长篇小说《开往会稽山的客车》。

 

 

母校那片孤独的松林

80级政史  倪田金

 

   新生报到的这天晚上,我被窗外一阵又一阵的松涛惊醒。那松涛像大海的惊涛,极具韵味。屏息静听,又像史前巨人在呼喊,惊心动魄。

   第二天清晨,我决意去寻访松涛的原声地-----古松林。

   这是1980年9月的一天,时值初秋,天气凉爽。出男生寝室小院,向东或往西,放眼四周,看到的都是苍翠挺拔,有着高雅气质的松树。也许是兴奋,我一路小跑,到了昨天新生接待报到的行政楼,那里是学校的行政中心,是校园的高地,但四周看到的依然是一簇又一簇巨人般的松林。那天,我在日记上写道-----“我来到了一个神奇的校园,我们生活在一个美丽的松林世界,四周被一种巨人般高大挺拔的古松林庇护着。”

   我上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我想了解这些古松树的来历,但相关的文献资料很少。问了在林间悠闲散步的老教师,又问了正在给我们幽默风趣上课的历史老师,终于明白,我们读书生活的校园,历史上是南宋的皇陵。在历史文献中,这里是宋六陵。据说,历史上南宋的六个皇帝的陵寝暂安置在此。学校四周群山环抱的是攒宫山。

   我后来喜欢上了那些古松,不是因为古松非凡的身世与伟岸挺拔的身躯,而是古松孤独的身影。那身影很美,不论是在早晨还是黄昏,是在烟雨还是风雪中,古松的身影,孤独而高贵,朦胧而风雅。在母校读书的那些日子里,我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孤独,这是我至今未解之谜。当我的同学千方百计谋求突围,走出群山环抱的校园,去古城绍兴寻找人生的快乐与幸福时,我喜欢孤独一人在古松林间阅读与思考,在孤独中渴望成熟,在思考中期盼成长。那时,因为孤独,常常让我在松林灌木丛遇到一些孤独的背影------那些校园里志存高远的学子,他们喜欢在早晨或黄昏,背英语单词与成千上万的名词解释。在我后来古松林间拍摄的一些照片中,几乎没有嬉笑的画面。与孤独的巨人古松在一起,我无法嬉笑。古松们的沉思百年与我的深思凝望,是那个时代我留在校园里别具一格的风景。

我对人生的思考,对未来教师职业的思考,始于母校的这片神秘的古松林。

一个周末的下午 ,阳光灿烂,松林静谧,有一种古诗中似曾相识的孤独美。我很自信地走近了它们。我在树下久久仰望这些巨人般的古松,我想知道它们真实的年龄,甚至好奇地想知道它们从哪儿来,将到哪儿去?它们最终会病死在我的母校?然而,轰然倒地的那一瞬间,化为一个美丽的传说?我尝试过用一条绳子丈量它们的胸围,因为寝室里有同学预言,校园最大的古松需要三人合抱。我又反复用我的手触摸它们油画般的皮肤,最后,我展开双臂试图拥抱它们。当一切都无济于事,我背靠松树坐下来时,终于,我发现了这些巨人一般古松的秘密-----它们的内心十分孤独,而它们的年龄因为相互之间的孤独,永远是一个谜。树与树之间,咫尺相距,依然孤独。风只是传递了它们的思想,有许多时候,它们其实喜欢孤独地仰望蓝天白云,或星空与明月。

又一个月夜,我被一阵松涛声唤醒。这是四月的春天,我披衣下床,不知

不觉中走进了松林。像一个梦游人,我想与那些孤独的古松去聊天。然后,一进松林,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童话世界,我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松林月夜图,如梦幻仙境,世外桃源。林中的月光朦胧淡蓝,如薄薄的丝纱,在林间飘逸,静谧如同史前,却神秘莫测。这时,我看到了一只美丽可爱的棕色松鼠正穿越杜鹃花丛,爬上了一棵巨型古松。爬到树的高处时,它突然停住了,它似乎看到了我?让我十分惊讶的事发生了-----松鼠从树上爬下来,它选择了在离我不到三米的一棵树墩上,直立着看我。那一刻,我忽然想到,这应该是一只孤独的松鼠,它找到了这松林间最孤独的朋友。这也许是比它寻找松果更重要?更有意义

后来,这个神奇的月夜,向我展示的是神奇的世界。我站着,松鼠坐在树墩上,四周是孤独的古松,我与松鼠一起静听月夜松树的低声私语。人的智慧与松鼠的灵性,在大自然面前,没有区别。我们和谐相处,共同感受天籁之音。我们相互交流,却无需语言。人、动物与植物,彼此间静听,又无须听懂,却穿越了孤独的时空。

在我师专三年的记忆中,这是我经历的最神奇的月夜,不可思议,这是一片孤独而有情怀有思想的松林。松林里的灵魂,孤独而美丽。在古松林间,也有那个时代时尚的娱乐,也有欢笑与歌舞,我说的是电影。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看电影是年轻大学生最好的文化与精神享受,甚至是一种奢侈,是梦以求的快乐。学校放映的都是一些有文化有质量的露天电影,包括国外译制片,好莱坞经典电影。松林间有一大块空地,银幕在两棵古松树间一挂,凭经验,我们大致能猜测今晚电影的档次质量。那时,我们喜欢看宽银幕的电影,喜欢宽大的银幕,在松林的空中像悬挂着的白色的墙,极富诱惑力。我们会在晚饭后,在林间放置好椅子,占好位置,然后,约上几个人去校外茶园古道散步,等天黑下来,我们坐在松林间享受电影。此时,古松林间的孤独烟消云散?不!坐在树林间看电影的我,依然能感受到那份高贵的孤独,循树而上,在高高的树梢,仰望星空。松下林间,电影人物与故事,风花雪月,情仇爱恨,终究是昙花一现。

   今天,不论在家阅读,还是旅途眺望,我都喜欢保持一种孤独的沉思。思考的姿势与母校的古松一样,在窗前或山岗上,挺直,静思。这是母校对我人生的影响,潜移默化,却终身受益。

三十五年过去,母校遗址的那些巨人古松还在?我很想再去倾听,那里的松涛深沉长啸,倾听松涛间那些深邃的思想,寻访岁月流逝的青春记忆,还有,记忆中那些不可思议的孤独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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