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忘却的音乐老师——钟心一

□梁明祥

　　在我们绍兴有一位一生热衷于音乐教育、普及、启蒙的老师——钟心一先生，他是不应被忘却的音乐老师。

　　1904年他出生于孙端一个民间艺人家里，父亲是深爱民间音乐的艺人。在父亲的熏陶和自己的刻苦学习下，他成了一名让人敬重的音乐老师。在抗战时，他不愿意在敌占区求生，与我父亲一起在绍兴的山区稽东裘村做教师。他任音乐老师，教育有方，使整个“简易师范”充满了生气。他教学生自制民族乐器，开展独唱、二重唱、大合唱、舞蹈、乐器演奏等等活动，使学校充满快乐，充满正气。尽管当时生活十分艰苦，是真正的饥寒交迫，在十分困难的境况下，钟老师带领学生唱一些爱国歌曲、充满生气的和奋斗的健康歌曲。

　　1954年，我从西营小学毕业报考绍兴一中，当时第一关是面试，而我的面试老师就是钟心一。他问了我为什么要考一中，爱音乐吗？我说喜欢的，他就马上问为什么？我记得当时的回答是音乐可以使人快乐，一听到美妙歌曲心里就高兴，一听“国歌”就会激起杀敌保国的斗志。他很高兴，他告诉我，“音乐对人生很重要，歌曲是与敌人斗争的武器，是战斗冲锋的号角……”他的话至今还时刻在我脑海中回响。

　　钟老师教我们的歌曲有一特点，基本以爱国、正义、抗战题材为主。据老师一辈回忆，他在1949年前就教一些激发抗战斗志、向往民主自由的歌，从不教那些靡靡之音。如前苏联《共青团员之歌》：“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告，穿着军装拿起武器，共青团员集合起来，踏上征途……”是多么慷慨、激昂。他教唱的《再见吧！阿妈妮！》是一首歌颂中国人民志愿军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和与朝鲜人民血肉之情的歌曲。在我们57届初中同学会时，有位同学带头唱起了“再见吧，阿妈妮！”大家立即击掌和之，唱完此歌，同学们似乎又回到初中时代那些抗美援朝胜利时的情景，脑海中又回到青少年时代，大家感到好象年轻了几十岁。

　　今天在欢庆佳节时，常常会有人演唱新疆民歌《掀起你的盖头来》，这是50年前钟老师教过的歌曲，当时我们还编成舞蹈。歌曲是那么得轻盈、快乐，富有节奏性、运动性，听到这类曲子，心中的郁闷都会随之化解。钟老师教过我们许多歌曲，如：《松花江》《河边对口曲》《五月的鲜花》《热血歌》等等，都充满爱国热情。据说在黎明尚未到来时，他教过《跌倒算什么》，内容是鼓舞人们勇敢前进：“跌倒算什么，爬起来再前进，天快亮更黑暗，路难行，跌倒是常事情……”据简易师范毕业的陈雪琛回忆，钟心一先生是一位正气、心向劳苦大众、多才多艺的音乐老师。他在40年代时曾教过一首讽刺当时旧政府且战斗性很强的歌，叫《古怪歌》，内容大致是“往年古怪少呀，今年古怪多！板凳爬上墙，灯草打破了鼓啊……清早走进城呀，看到狗咬人啊！只许它汪汪叫，不许人哟用嘴讲话来”。在黎明到来前能教这样的歌，也证明了他是一位德艺双馨的音乐老师。

　　1958年后，据说他又到绍兴师范教书，及至文革，他受到迫害，被清洗到一家民营单位“笔墨社”，靠修理钢琴、风琴过日子。那时绍兴有几架钢琴、风琴？有谁去修呢!生活之困难可以想像。在人心被扭曲的岁月里，他饱尝了许多痛苦，为了保存一些诸如贝多芬等名曲，他用蜡纸包扎藏到房屋的椽子上，后被造反派搜出成了历史反革命的罪证，因为他40年代曾在国民党内任过书记，在文革时期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

　　因老父与钟老师是同学并同事过，他也常到笔墨社去走走，谈谈家常。据父亲讲，他虽任过国民党的小书记，但他当时不听国民党的，上面有什么文件发给他，他就放在铁丝网格文件框内置之不理。学校里有学生秘密活动，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过国大代表的任芝英和王华国先生等也都如此。我父亲说：“钟心一，人如其名，他是一心向着音乐讲正气的人。”我父晚年时曾与我讲过一句话：“我简师，虽叫简易师范，但从老师到学生且不简易，可以说都是好样的。”

　　如今，钟老师已离开了我们，但他的形象、他的品格，他为培养学生和绍兴音乐教育事业所作出的贡献是永远不会被忘却的。

绍兴简易师范学校校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