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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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会稽山的客车”,是记忆中的客车,也是我不久前出版的长篇小说的题目。
二十多年前,那辆开往会稽山的客车,早已在历史的风尘中消失。那种型号的客车——车顶有一个可以存放旅客行李的简易铁架装置,车后有一固定的简易铁梯,供客车工作人员上下装载旅客行李或货物之用。这种客车成为历史的文物,沉没在我的记忆深处,整整二十五年了。在我打捞它时,发现它一直完好无损沉睡在会稽山的溪边,那里的风景如诗如画,却鲜有人知晓。
人在许多时候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梦想中,很少有人自愿放弃梦想。小说中的年轻人希望进城工作,是那个时代许多年轻大学生追求的梦想。那辆开往会稽山的客车,是命运的移动,神秘莫测。在小说中,它始终存在,从故事的开始到结束。因为,神秘的命运始终存在,就像会稽山的客车,一年四季在山间行驶,给人无限的想象与希望。
我曾与出版社的编辑老师交流,我说开往会稽山的客车,是我们那个时代许多年轻人共有的命运的符号。它是一辆客车,也是人物命运的客车,是一辆行驶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客车,它寄托了小说中主人公的精神追求。
小说的故事很简单,讲述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发生在江南越州会稽山一个美丽而忧伤的爱情故事。在一辆由古城越州开往会稽山的客车上,爱写诗的山村青年教师马波遇到了漂亮的山村女大学生水娟,两人一见钟情。
小说的文本是通过马波的叙述与回忆,将视野转到二十多年前的岁月,表述了那个年代山村教师的人生命运、理想追求,描写了一段最终没有延续的山村爱情。这对年轻的恋人有着怎样不同寻常的故事?水娟美丽善良的身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最后选择离开马波又是为了什么?故事围绕小说主人乌波对山村女大学生的无限思念和无奈失落而展开。
小说是虚构的,但展现的精神与心理层面却是真实的。因为大学毕业时,我在会稽山工作生活了七年,我熟悉那里的生活。我想用小说的形式追忆曾经的青春旅程中那一段凄婉而迷人的风景。
1991年的暑假即将来临时,迎来了我女儿一周岁的生日。那天,我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给女儿写一部小说作为父亲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年的暑假,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同时也是我们临时的家,我开始了这部小说的写作。暑假,从七月中旬开始,每天早晨,七点进入阅读,七点半提笔写作,十点半左右结束。我只能每天保持三个小时的最佳写作状态。中午是宝贵的午睡,下午依然是阅读,以及明天上午写作的构思。每天两干字左右的速度,几乎是一气呵成,水到渠成。有几处写得特别顺畅时,心情很好,晚上就去轻松一下,到大街上溜达,或去城隍庙品尝地道的宁波汤圆。有几处写得感动时,眼眶竟然湿了。写作,让我再次认识了自己人性中的柔软之处。
暑假四十天,一言小说顺利完成。没有刻意去追求小说的字数,故事讲完了,就结束了。当然,这样一部七八万字的小说,发表是一个难题。投过两三家大型杂志社,除了千篇一律的“版面有限,本杂志以发表三万字左右的中篇小说为主”,剩下的是编辑老师信中的“是否可投寄其他杂志试试”之类的建议。我知道,小说的质量没有达到编辑老师的要求。
我后来把小说文稿压在了箱底,把会稽山的“客车”,整体沉没在我记忆的深处,近二十一年。
我不认为写作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写作是很有意义的事。
因为,写作不是很快乐,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我渐渐放弃了写作,包括妓早喜欢的诗歌写作。繁重的教学工作,职称评审和课题论文写作,让文学成了记忆中很遥远的风景。
二十一年过去,2012年春,我经历了学校多次的工作轮岗,日趋淡泊的心,想到了自己退休后的宁静生活。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为女儿生日写的小说。于是,我在QQ上把小说同时发给在北京和上海工作的两个学生,想听一下意见。很快,北京的学生在QQ上与我聊上了。她说:“呵呵,不敢相信我抱着手机在线看完了小说。老师,你相信吗?”我说:“辛苦了,谢谢!”但我需要答案,小说怎样?北京的学生说:“我很喜欢小说中的女主人水娟这个人物,虽然她与我们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但我能理解那个时代,她对爱情的追求与最终的放弃。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难理解的人性美、爱情美。”呵呵,我知道,现在的学生学会了鼓励——并且是鼓励她的老师,就像我当年鼓励他们一样。上海的学生是第二天与我QQ联系的。我第一句话是迫不及待问她写得怎样。她回答很简洁:“喜欢老师写的会稽山爱情故事,虽然这个故事距离我们已经很远,但在小说中,我还是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爱情,有时代的特色与人物命运的特别符号。”
三年过去,互联网上的时空,永远回荡着师生间真诚的对话。
很感谢我的这两位学生,她们在鼓励我的写作,也让我找回了自信的力量。
一位著名作家说过,要想证明自己的声音有价值,文学必须找到自己的途径去认识和表现时代与生活,表达出自己对世界的独特所见。在小说中,我想表达自己视角中的发现,构建自己小说中的"会稽山的精神世界”,虽任重而道远,但我会继续努力。
小说在2015年的暑假做了一次较大修改,按照出版社编辑老师的意见与要求,在原稿基础上增加了三万多字的内容。最后一次修改是在寒假,大年除夕和
小说曾经有一个题目叫做“香樟树在左城市在右”。因为,小说中有一个重要的意象,是会稽山小镇车站旁那棵有三百年树龄的古樟树,它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巨型的树冠投下的绿荫覆盖了很大的一块地。在山村小镇,古樟树是一个地方的地标;而山里年轻人向往、追求城里的生活、实现人生价值,是小说的主题。古樟树在小说中,无疑有着城市与山村分界线一样的意象。但有一天晚上,我在姚江边行走,思考着小说的书名。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漂亮好听的书名从夜色中神秘跳出——“开往会稽山的客车”。我更满意现在这个书名,因为它完全符合我心中想要表达的小说那层哲学思考——人生的客车,穿越在城里与山村之间,是人物命运的移动,是年轻人心中的全部希望。
整理自《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