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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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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醇厚的青葱岁月

2017-05-24 5275

 

读高中时,我对去上大学是这样想象的:买一本《封神榜》,在火车上,在“哐当,哐当”的摇晃中,我悠闲地,看会小说,然后看会窗外的风景,再看会小说,然后,再看会窗外的风景。结果,是这样的:乘两次汽车,其中一段总是要担心买不到票,多半没座位,还拥挤得很;另一段呢,基本是山路,有点颠簸,弯头也比较多,尽管我喜欢山,倒也不觉得恹气,但车上看书就只能成为一种奢望了。这个“另一段”是到一个叫“茶场”的地方上下车的,也有叫“陈宫”的,便是绍兴师专攒宫分部所在地,是我三年大学的生活地。至于“陈宫”应该是“攒宫”,那还是到校后一段时间才晓得的。不怕见笑,那时,甚至“师专”是个什么意思也是不甚了了,对以后自己会去干什么,更未往心里去。整一个的青涩和懵懂。

 

有三点足可以证明自己的青涩和懵懂:第一,不思学习。继续延续高中读书状态,一上课,脑子就乱云飞渡,课后作业敷衍了事;第二,没有正经的好奇心。譬如,“宋六陵”与“攒宫”两个词的含义,当时还以为是“松六林”,有时还好奇的想,这个因六棵松树而命名的的林子会是哪一块呢?我们教室边、操场旁那一块吗?这些“吊瘦麻长”的松树中,还有这六棵中的吗?也有闻这里原本是座皇陵,但却只是像在听一个传说,没有跟现实联系起来,自然也没想过要去了解或者考证点什么。一直要到毕业很长时间后才突然醒悟,读大学的地方原来是块这么大的风水宝地,回荡着这么惨烈的皇朝沦落、不堪回首的史海风云;第三,没有远虑。从未对看得见的将来作一丝丝的设想和准备,譬如学学普通话,譬如练练字。以至于普通话成了自己一生之硬伤,经常洋腔百出,后来虽下过点功夫,高评时,仍然是自己唯一要突破的关隘。即使到现在,也仍然是要不要开口、去不去作这个报告的掂量因素。如果说普通话是因为同学间一水儿土话,没有感染的环境,那么,练字则总可以自己练,也是可以向同学请教的。尤其宿舍同一条走廊上还住着个沈伟,虽不同班,却是有缘相识,且是个热心人(至今还保存着他送我的“海为龙世界 云是鹤家乡”字幅,毕业留念册最后一页也是他的书法),但也从没想过应该讨教讨教。去城里逛街时,喜欢买书,陆陆续续也买有好些书法书,却不是用来练的,而只是当艺术品用来收藏的。

 

那几年,就像回到了少年,少不更事。却也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几年,如同延长了我的“少年期”,对我后来的工作、生活、学习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我喜欢用“最”对自己的一段经历来进行自我描述和自我评价,看能列出多少个“最”,看好的“最”与不好的“最”的比例,看造成的原因。我能确定告诉自己的是,攒宫三年,是我“最”丰富、“最”美好的年华。我可以列出无数的“最”,却无有让自己恶心的“最”。譬如,我有最要好的同学;有最喜爱的物品:一只收录机、一只相机和一块石头,那块石头是我用来练握力和臂力的,收录机和相机都是何永的,但相机显然是我用得多,到现在为止,我这点摄影技术仍然都是这只相机给的,所以,有一次何永酒后兴奋,用铁棍敲我的石头时,我虽心痛,却不曾阻拦;最温馨的是与何永、汉勇跟着收录机一遍遍唱《绿岛小夜曲》的夜晚,而最豪气的是与何永、强富凭几把兰花豆喝光五六斤烧酒的辰光。譬如,最牵挂和兴奋的是篮球,虽然撞到别人时弹出去的是自己;云伟的篮下,国成的三大步,何永的勇猛,灿华的蛙跳,至今都恍若在眼前。而我能想象的最热火朝天的场景,是下午课后宿舍前面的“群体运动”,走廊上晃动的拳击沙袋,练“朱砂掌”发出的“呵哈噼啪”沉闷声响,前面单杠、吊环上翻飞的身影,宿舍里看书、下棋、练字、听音乐,以及各种交流、互动的身影,那简直就是一首交响曲。譬如,最喜欢的周末是与何永、强富外出自助游,或探胜景,东湖流连,吼山仰望,富盛小镇从东头到西头,从西头到东头一遍遍的来回……或探青山,背个塞满面包的书包,带上自订的《武林》或《中华武术》,顺坡溯溪反正跟着何永走,遇到平坦点的地方,停下来,学练个武术套路;最浪漫的是校门外池塘边散步黄昏后;最亲切的是校园一隅教师宿舍中飘出的袅袅炊烟和鸡犬声。譬如,最要感谢自己的是能起早,那时虽然懵懂,却不曾散漫,或与何永茶园晨跑,穿晨雾迎晨曦;或与国成在风雨棚下练身手步法,天蒙蒙;何永那种既要叫醒我,又怕吵醒其他同学的敲门叫名声,至今仿佛还在耳旁。最自得其乐的是去阅览室,几乎所有自学的时间,都是在阅览室度过的,至少有一半杂志是被我翻过的;最有意思的是冬日阳光下在井台洗被子的日子和在体育房球桌上翻棉被的场景。最激动的,非大会堂中电视机前看女排夺冠莫属,这次里约奥运会看郎平带领她的郎家军绝地反击,重新夺冠,又狠狠地激动了一回,还有感动。

 

自然,那用来证明自己懵懂的几点,成了我的“最该反思”。工作后,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工作和学习上,不惜投入时间和精力,从不拖延教学事务,备的课若是不满意,不怕晚的会磨下去,养成了零点前基本不睡,早晨六点前基本洗漱停当的生活习惯。而一直补不上去的普通话,则让我深深觉得一个需要的东西,该学的时候不学,以后是要还的。能够看得到需要的东西,拖着还得自己买单,这让我对“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了切身的体验,自此奉为圭皋。以至于我现在已经在考虑退休后干点什么,因为我不会麻将,更无兴趣,虽能静,可看书写点东西,但应该动静结合,我得考虑准备一个能“动”的事情。

 

最可庆幸的,还是遇到了那么一批同学 老师。师专三年,我竟想不起来有什么懊恼添堵的,没有碰到过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想得到的都是些温暖的场景。就像我对那时天气的记忆,只有阳光、雪景,竟无下雨无奈的境况。记得好像是大学第一节体育课吧,快下课时,老师要求我们每个人自己做十个引体向上。为了给大家以希望,老师给了补充政策:可以多次累计。但对我,这仍然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我试了下后发现,我一个也没法完成。于是我问老师,可否两个半下记作一个?老师竟然微笑默认了。我至今想来,都有点不可思议:老师怎么会如此可敬可爱。而像 何钦侃 老师给我的留言:“相识三秋未相知/知而初交即分手/四化道上肩重担/群英会上再握手”;还有 余子青 老师,我毕业后还来信嘱咐关怀,所有这些,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这些事情,对我这样当时心智还没成熟的人,显得愈加的幸运。

 

岁月悠悠,冲淡不了美好的怀念。母校三年生活,如同一幅山水国画,虽素淡却丰富、清新而隽永。这样的味道,一直伴随着我,让我保持了一份乐观的人生心态、积极的工作状态,以及对教育不断生长的感悟。攒宫给了我清新的自然,母校给了呼吸的自由,老师给了我宽容的自在,同学给了我阳光般的友情。感恩母校!感恩老师!感恩同学!感恩那一片山水。

 

 

2016 916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