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笔会
校友笔会
一
辞虎迎兔,央视春节联欢晚会有一个节目叫《同桌的你》,印象最深的是“此处省略XX字”般的噱头。
但过去的真的能省略吗?
有那么一段生活,在很长时间里你或许不曾细细地去品味;有那么一群人,因为时空相隔,你也不曾频频与之谋面,但是,在你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为那段生活和那群人留着的。
屈指算来,至今年7月,从师专母校毕业就整整30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和30年呢。
自
打开尘封的日记,30年前的读书岁月一一浮现在眼前,现摘录部分,以飨一起度过这段时光的同学吧。
从今而后,我将把我的思想真实地记录下来,也许到将来的有一天会发现生活对于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青年在这个时代中(确实)留下了什么烙印。或许那时会惊讶,使别人难以置信于短暂人生的思想,但这是实在的,我们也确实是“迷惘的一代”。尽管我生在红旗下,接受的是社会主义教育,但动乱的时代自会锻炼人的思想,在动乱中我觉得自己是个早熟的人,思想中掺进了本来现在还不应该有的东西,这本非自己故作姿态,自寻烦恼。寻其原因,一是因为岁月的流逝,时代的变化,自己年龄的增长;二是因为两年的大学生活,知识的增多,看事物或许比以前全面些了,会思索些问题了。
自己的生活经历不算太长,甚至还很短暂。但特别是近二年来,成人后,所见,所闻,都打破了我脑子里固有的那些“美好的东西”,生活变得和我原先的认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它露出了真面目!揭开那层色彩鲜艳、耀人耳目的璀璨的面纱,生活的黑幕就突然降落在我的眼前,不知前边如何?每想起这些都忍不住要唱“唉”调了。唉,明天再说吧。
暑假很快地过去了,等待我的还有漫长的一年学校生活,眼下我度日如年地打发着日子,这生活在我看来是难熬的,虽说风平浪静,可又有谁知道我此刻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所希望和所悲观的。这几期的《中国青年》在讨论人生的意义,这正是目前青年所最关心的、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年纪越轻思想就越复杂,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思想混乱、精神空虚,我何尝不是这样呢?
今天,陈祖楠老师召集了班里十几个同学,讨论如何讲普通话,以便今后教学效果更好些,我也被逼着表了态,以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吧。这并不难,只是要贵在坚持。
如果到了一九九○年,我将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该重新设计自己,确定奋斗目标,假如那“悬梁刺股”般学习能够减轻心里的焦虑,驱走那无尽的烦闷,能够换取应得的小小的幸福,那就让我试试吧!
听了宋老师的古代汉语课,感到很难,主要是自己的水平不够、底子薄的缘故吧。他出的作业题,我不晓得如何回答。这些东西,以前一点也没有接触过,再说自己对于古代的历史著作,本身就产生有一种畏难的思想,认为这是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时才迫不得已要学的,不大感兴趣。当然今天宋老师的讲课使这种思想又增加了一分。
宋老师讲课的方法使我们一时还难以适应,要求是高的。看样子,我班同学对他这样教似乎不大欢迎。事实上也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老师不顾学生的实际情况如何,也并非从今后的教学考虑,而是一味要同学刻苦学习。自然,这心是好的,也是关心教育的表现,只是在具体做法上欠妥当些。照现在这情况,以后这门课是吃力的,考试也成问题,现在我还不知如何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兴趣不大,事情总是难办的。
二
1980年7月,我才满十八岁。翻检、摘录那时的一些记录,显现生活的一些碎片,不是为曝光生活的精彩,只是显示生活和思想的本真罢了。从连续所记的情况看,距毕业还有一年时间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
那时学校还要求我们这一届要写毕业论文。到
当时陈祖楠老师上“中学教材教法”,课内外讨论比较多的是中学语文教学的目的、任务问题,比较建国以来几种主要的提法。
业余的娱乐活动主要是看电影,再就是学校自己的演出了。如1980年9-10月间就可看7部电影(我曾记下了8个月所放过的电影名)。
这一年,有关专业课程的学习和见习、实习活动,也明显多了起来。
生活是平平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比较缺少诗意。但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学校生活。“我怀念那时的阳光甚至乌云,因为阳光至少没有丝毫的功利色彩,乌云也是;同时它孕育着霜雪雨露。”先锋派作家马原格外怀念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热”,如是说。现在看来,那还是一个有文学的时代,只是生活还没有如现在这般丰富而已。
后来工作了,我也有过回想。我曾写下如此文字:“我不知道在哪里失落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不知道在这里又该播下什么收获什么/我不知道崎岖小道磨练了青春磨掉了棱角/我不知道一湾浊水是否能荡去惰性荡去衰老/在这岁月,我本不该,本不该知道初次的印象能化为永久的记念/也不该知道,不该知道女性的笑靥藏着某种神秘难解的符号/世界的现实伸向阳光,塔在自豪与骄傲/又怪雨丝也经纬天地,连住俗尘的无为和喧嚣/我不跪倒/我不跪倒。”
从教二十年后,我曾感慨:“身许杏坛二十载,白驹惊奔知命天。接风送雨酹日月,衔草捧心伴湖山。”
三
据说,犹太人大卫的戒指上刻有一句铭文:“一切都会过去。”契诃夫小说中一个人物的戒指上也刻有一句铭文:“一切都不会过去。”人的一生就像山头一样,最初的开始和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过程却各各不同。这段文字四年前我用来作为一篇题为《人生是什么?》文章的开头,一年前我将它编入了我编写的校本教材《象山夜话》。而今年6月,我在上海高考作文题中看到了它。
爱伦堡在回忆录《人·岁月·生活》中以一句俄罗斯谚语“谁记得一切,谁就感到沉重”作为开篇一章的题目。但是我们宁可沉重地生活,也不想轻飘飘地活得没有重量。存在的意义,是从生命的沉重与负疚之中生长出来的。
攒宫三年是我生活的一个起点。此前十年的学习我与“文革”相随,那也是安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的时代。宋六陵挺拔伟岸的松树则是我精神的一个高标,我在她们身上触摸到了历史的沧桑,也得到了不少现实追求的启迪。
田地的诗《我是O》这样说:“我是圆圈;我是点点。/我是空虚;我是饱满。/我是静止;我是发展。/我是衰败;我是华年。/我是可摸的平面;我是无底的深渊。/我可以有减无增;我可以有增无减。/我有时小得不可捉摸;我有时大的难以计算。/我是忧患;我是喜欢。/我能成为锁链;我能成为花环。/我是完整的自己;我是我的对立面。”
我们的人生过程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
3月,接柏勋同学的电话前五分钟,儿子刚给我打了长途电话,汇报了上学期期末考试自己在系里的成绩排名,令人鼓舞!当年读师范的同学中,大概没有比我的孩子再小了的吧。去年,他考上了清华大学,而其青春正当我从师范母校毕业的年纪。人生是有阶段的,生活又在不断延续,希望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我还将工作11年才可以退休,或将成为我们同学中在中学工作教龄最长的一位,当我也退休时,或许能与同学有更多的时问来喝喝茶,说说那些陈年往事了。
(写于2011年4月,6月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