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logo

校友新闻

青春飞扬宋六陵||同窗记忆 孙博真

2018-06-08 2690

    孙博真,男,绍兴师专80届中文,浙江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现任浙江海越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

 

 

同窗记忆

77级中文  孙博真

   攒宫的回忆像攒宫校舍外早晨的茶海,柔朦中带着清爽;攒宫的印象是茶海里的花衣茶姑,飘然时让人亮目。

   师专毕业三十多年,四次同学欢聚没尽兴,非得又来文章相聚,引你跃入海里,通体感受那份柔爽后,又急急探出头来,慌乱中瞅几眼,甜美里返身上岸而去。 

 

钢铨的鞋舌

   除了拖鞋,钢铨脚上套的就是那个年代的解放鞋。一次同学笑语,说钢铨穿鞋不系鞋带。于是留意,果真踩着的鞋不见带子:帮面灰绿,鞋舌们没了束缚,全外翻,灰白色,雅如秋后缺瓣的莲花,俗似多一只的猪耳,双脚带动时,上下扇舞,很有动感,但居然不掉脚。忍不住认真问,鞋带哪去?答道,多余的东西;并补充,这样更方便。钢铨儿时生活艰辛,那时脸上就有深皱,不过不影响他的笑,很朗,很真,让我亲切。于是结为好友。

    钢铨是我们77级中文班上的才子,入学是最高分,在我们视论文为学究专利时就早早发表大作;文革中抄大字报抄出来的那手毛笔字,看了叫人忌妒;山村乡校寂寞中练就的二胡,听了让人想到阿炳。才子总是不羁的,于是就有了解放鞋上解放了的鞋舌,学业、行事亦如是。

   有一学期来了位青春美丽的英语女教师,她的引领朗读,就如她的青春美丽,班上燃起学英语热情。除开始一起赞叹外,钢铨只是平常地学,平常的成绩。大概在我们热情减退时,寝室里的他宣布:某文豪3个月学成英语,自己虽不是文豪,但6个月也是能的。于是叠铺上有了他的学姿:盘腿正坐,低头瞥书,在咕咕哝哝中,伴着手掌与足底的磨擦声。英语毕竟不是母语,速成的梦想3个月不到就夭折,但母语还是终有成就。钢铨后来编出一套汉字学习软件,可惜没有推广开。

江伟的小提琴

    第二学期,两层的新舍建好,虽很简易,但后窗有满眼的山松,前向可扶栏远眺。摆脱了几十人的大通间和周围的高墙,舒坦多了。

    新舍每间四张下铺、四张上铺,住七人,一张下铺是留着堆放什物的。一天,后窗边旧课桌上静静躺着把小提琴,琴身泛着漆光,攒宫时期的师专寝室里,这是真正的阳春白雪。于是我们寝室里就有了琴声。

    琴的主人是江伟,和他上铺的钢铨一样,都是新昌人。新昌人说话好听,绵绵的,带拖腔,有韵味,像琴语。江伟拉琴,斜头,耸肩,弓腰,一脸正色,细细的眼透过镜片,只盯住琴头。夸张一点,听江伟拉琴,不如看他拉琴、听他言语。我在工厂时的一位好友也有这种小提琴,有亲切感,便结为好友。

   好友有好东西是共享的,于是提琴躺在桌上的时间少了。江伟挺大方,随我学拉,慢慢地,这琴的主人似乎是我;再慢慢地,我在满目山松的窗前,拉出调,拉成曲,竟不比江伟差。可惜这琴后来不知为什么开了裂,不然江伟就会送于我,留作毕业纪念。

和江伟聊天心里很舒坦,这不光是他的语音好听,更是他的畅言。一次在寝舍里,他看着琴,边上站着钢铨,绵绵地说,毕业后不想长做教师,想写诗,做诗人。细细的眼睛放着光彩。毕业后他果真只做了短时的教师,但没做成诗人,而是现实些,下海经商。前几次同学会知道,他的诗梦一直留着。同学聚会30年这次,却让我很吃一惊,江伟竟用了十多年的业余,在写一本汉字起源的书,说是要颠覆传统理论。看来,江伟没有丢了当年的小提琴。

根岳的手抄书

  根岳是同寝,几学期下来,寝室里似乎只有他的床,却好像没他这个人。偶有几次,还在恋床的朦胧时,感觉到他早早出寝了;经常是离开阅览室回寝,或玩完纸牌钻进被窝,发现根岳的床还是空的。

   中文班作业少,自由支配时间多,被数理班同学们眼热。可中文班教室的灯光,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亮到最后。常常整幢教学大楼其他都黑了,唯有一楼东边教室在夜幕里放出光。一次考前突击到午夜,去教室探究竟,见五、六位同学还在伏案夜读,根岳当然在其中。圆圆的脸前摊着厚厚的书,厚厚的本子,一个劲地写着什么。

   我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是光荣的一届,但有很多烦恼事。就拿教科书说,往往只有老师们辛苦编的油印教义,快到学期结束,才来教科书,有的是在学期结束后自己补买的。一次听说根岳手里有文艺理论的书本教材,这是我喜欢的学科,虽然每次考分不高,于是去教室找他打听来处。

    洁白的灯光下,还是那圆圆的脸,厚厚的书,厚厚的本子和不停的笔。一问,才知他也是从别人处借的;再问,我的天,他要把文艺理论教材完整抄下来,而且快完成了。说是每天利用夜自修结束后两三小时,既得到了一本属于自己的书,又练了钢笔字,随后爽朗一笑。桌上摊着的就是被抄写的教科书,我竟没有拿起来翻翻。

   根岳当初报考理工科,不知为什么被师专中文录取,自认为文科底子特别差,只有比人家花更多的时间才行。直到去年,他长寿的老父去世,我也去了追悼会,方知,他家兄弟多,都要报考读书,父亲务农,早出夜归劳作,很是辛苦,常常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知根岳的手抄书现在还在否,如果在,送给师专保存或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