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笔会
校友笔会
历史发展到1976年,在多种因素多种原因的作用下,“文化大革命”终于宣告结束,翌年各省自行命题,举行了高考。我怀着无比的激动和兴奋之情,报名并参加了当年高考的初试和复试。我的初试成绩列我所在区的文科第一名,复试成绩也名列前茅。满以为被大学录取有望,可是紧接着传来的消息如冬天里的一盆冷水,浇得我几乎厥倒。原来,我的“政治审查”未能合格,因我的早已在解放初年病逝了的二伯在“国共合作”时期当过国民党政府乡长这一缘由,而被判为政审不合格,因而被打入冷宫,不予投档,当然无缘录取。
正当我与我有着同样遭遇的另外一些青年人,对这辈子入大学读书已不抱希望之时,忽然传来邓小平同志指示让“老三届”再考一次的消息。这犹如久旱之禾苗逢甘霖,难治的疾病得良药,我的内心岂止是“死水微澜”,简直是心潮激荡。激动之情真是难以言表!
1978年的这次高考,将我送入了绍兴师范专科学校(当时称为“浙师院绍兴分校”)的78级中文班。我终于成了大学生,我的家族终于有了一个“读书人”。
大学录取之事,对我来说其实是喜忧参半。我与妻子朱振儿是已有了一对儿女的人了,父亲于10年前患肝部的不治之症而去世,剩下老母与我们相依为命。母亲除了天天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诸如锄地、削草、采茶、割稻等)外,还养猪出售以贴补家用。妻子在社办厂(造玻璃钢,有毒)做工,每月可获9元钱的工资。而我呢,在当地的一所中学当民办教师,每月工资24元。这样的境况本来还可以勉强过得去,可是我去上学了,这个家还能支撑得下去吗?是去是留,自己的思潮难平,左思右想,难作决定,愁肠寸断,好为难啊。妻子是从不轻易地主动表态作决定的,即便有天大的事情,她一般总要由我来拿主意。还是母亲说话了:“去吧,去上大学吧!家中的困难我一起帮着解决,你读3年书,大不了负债几百元。”这样,我在母亲和妻子的支持下,踏上了大学之路。这一年我与我女儿都上一年级,她是小学一年级,我是大学一年级,女儿还要与我比比成绩呢。
这样,宋六陵在庄严的氛围中向我们招手,学校洋溢着一片喜气把我们笑迎。现实与多年的憧憬结合在一起,简直令我误以为尚处于酣梦之中;然而,这是无可置疑的百分之百的事实!
我们78级中文班是个正气、团结、上进、勤奋的集体。同学年纪小的16岁,最大的36岁,不少都在30岁左右。我被编入第三小组,同组同学有吴子慧、钱小文、杨尔、王谦、王柏勋、胡显仁、邵生新、孙国扬、陈敏尔、陈伯怀、顾国权等12人。其中我与王柏勋(后与钱碧昌对调)、杨尔、胡显仁、邵生新、陈敏尔、陈伯怀、顾国权等8人同寝室三年,与王柏勋同桌三年。我被选为班委,管治保等工作;班主任是
有几件事至今令我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勤奋刻苦,贯穿始终。
我们班,年纪轻的都是应届或当时最近一二年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年纪大一点的,因“与天斗”、“与地斗”多年,懂得这失而复得的读大学机会的宝贵,因而,全班同学都能自始至终勤奋刻苦地学习。中午,我多次看到寿勤泽、吴先宁、李仁杰等同学放弃午睡,边听收音机边学外语或者看书;阅览室里我们班的同学占多数;在图书馆工作的
钻研学问,尊敬老师。
我们班钻研学问、尊敬老师早已成为风气,许多同学非常认真地听课,一
办刊上课,活跃生动。
我们的学习生活绝不是枯燥无味的,相反,恰恰是丰富多彩的。在课余,我们班结合当时的形势,举行了“华主席送我上大学”诗歌朗诵会。我也诌了一首《华主席送我进高校》:“十月山花竟含苞,门前喜鹊起劲叫。妻子为我理行装,老母一旁咧嘴笑。女儿今年刚上学,说要与我比个高。满屋热气满屋笑,华主席送我进高校。”不少同学还施展自己的特长,展示自己的才华,比如,王柏勋、陈敏尔、徐晓刚等同学的书法和篆刻,杨尔、邵生新的书法,萧忠堃的绘画等。1978年12月5日,我与我们班的王柏勋、许学刚、朱月泉、董凯明、宋焘、徐一中、边信茂、沈建禄、杨尔、杨宇龙、萧忠堃、徐晓刚等12位同学在教室开会,讨论成立“浙师院绍兴分校百草园文学社”。这可以说是“文化大革命”之后绍兴地区最早成立的文学社,并创刊了绍兴地区最早的一本学生自己出刊的校园杂志——《百草园》,里面有诗歌、小说、散文、杂文、儿童文学、歌曲、简讯等。创刊号即1979年第1期,4月2日,我与王柏勋、许学刚校阅完该期的全部文章并定稿,正式面世是1979年4月5日。该期刊有诗歌14首: 何祖仁的《怀念总理二首》、《主子奴才各伤悲》,沈舟的《在总理逝世的日子里》,李冬水的《华主席的深恩》,王柏勋的《在鲁迅塑像前留影》、《试卷》,董凯明的《梦寐以求的爱情》,陈华艺的《改卷》、《越南——古巴》,常青木的《丰收年》、《大禹陵碑记》,许学刚的《长相思》,陈敏尔等的《民歌一束》;有歌曲一首: 严禄标词、胡加先曲的《重大的决策进军的战鼓》;有散文、小说: 李迪群的《“好好生活”的人》,许学刚的《作客》,边信茂的《游禹陵》;有杂文一篇: 董秋成的《学叶公乎,抑学周公、伯乐乎?》;有儿童文学一篇: 边信茂的《两只小书箱》;有通讯一篇: 徐一中的《戈宝权同志来我校讲学》;另外还有一篇《编后记》,说:“‘百草园’是我校中文科同学自愿结社——‘百草园’文学社自编内部刊物,它是业余文艺创作爱好者的学习园地,以后将陆续不定期发刊。作为一本综合性的文艺刊物,欢迎诗歌、小说、剧本、散文、特写、评论、杂文、曲艺、歌曲等各种形式的文艺作品来稿。由于我们水平有限,在编印上定有不少错误缺点,恳请兄弟学社、单位提出宝贵意见。”
我们还承担利用课余时间给78级物理班的部分同学上语文课的任务。我给他们去讲了几篇古文和《诗经》中的几首诗,董凯明去讲了几篇现代文,记得去上课的还有其他几人。
互帮互助,情同手足。
我们班是个团结友爱的集体,大家在求学过程中,互帮互助,互相鼓励,情同手足。对此,我是深有记忆的。记得我们入学还不到两个月,一天,传来了周雪彪的母亲突然去世的消息。雪彪非常悲伤,同学们也十分难过。雪彪的经济比较困难,多数同学的经济也很吃紧;但是,大家都想到自己应该在帮助雪彪的事情上出点力。于是,你几元、我几元地捐助出来,以解他的燃眉之急,也尽了绵薄之力,体现了同学间的手足之谊。
就我自己来讲,自我离家入读大学之后,家中剩下古稀之年的老母,自小在城里长大而不擅农活的身体单薄的妻子和7岁、8岁的一双儿女。家中的生活十分艰辛。我每月从14.50元的国家给的生活费中常要节约2~4元,带给家里贴补做生活费用。有时要买书,就向同学借,我的《魏晋南北朝文学史参考资料》、《辞源》(第一、二册)等书都是向李仁杰等同窗借的。
同寝室的同学,更是互爱互助、互相体谅。每天打开水的时间到了,大家争着去打;回家的同学从家里带回好吃的东西,如鸡胸、猪尾巴、冬米糖、炒米粉等等之类,也是大家一起享用。这在现在看来是微乎其微的小事一桩,但在物质生活极其匮乏的当时,已经是很不简单的了。有的女同学见有的男同学饭量大,有时将自己的多余饭票调剂给男同学。同学之间情同手足,现在思之,倍感温馨。
匆匆去了,金乌玉兔,三载晨昏相处。六陵松语伴春风,便收取、珍珠无数。
寒冬盛暑,讲坛娓娓,抱病何辞辛苦!是严师又似慈兄,别离恨、更须何诉?
(注: 此词是在绍兴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前夕作而留给
给
星稀月暗寂无声,离愁生,似涛增。不寐几旬、泪透巾双层。慈父严师常庭训,情恳恳,意深深。
东林傲骨在斯身,任歪风,不弦更。两鬓虽霜、烈士虑远征。我辈报之惟努力,年数载,听佳风!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绍兴一中任教。当时,绍兴一中是一所具有近百年建校历史的名校。其名的显赫依赖
掬东海之水研墨,难书尽母校的深恩;集举国之喉放歌,颂不完学子的真情。在母校100周年诞辰到来之际,献上我的小文,权当一缕馨香,愿母校兴旺发达、绵延于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