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来信摘登
锦源、雪琛两兄:
我非常赞同你们拟议的这次聚会,以及就此建立同学通信录。只是我路途遥远,且工作在身,不能返绍参加,望予谅解。请两兄为我向同窗逐个致意,并转告下述哀肠:
我对大家非常思念。我们毕业那年,正值社会大变动。我们一出校门,就各奔前程,从此天各一方。别离匆匆,互相不知地址,数十年间,互不知音信。虽然岁月无情,我已经从那时的活泼少年进入了现在的垂暮之年,但在同窗面前,我的心情仍然和四十年前一样。在月白风清之夜,常常想起大家相处的种种情景,在凄风苦雨时分,这种思绪常常伴随我依稀入梦。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哪复计东西。
几十年间,我走了那么多地方,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带出来的东西,身边一点也没有了。只有同学们送给我的相片、给我写的赠言,一直保存在身边,藉此寄断鸿零雁之思,不时翻阅、思量往事,常常不能自已。今天见到寄来的名单,我逐个细看,每个人的音容笑貌,当然是四十年前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对几位同学英年早逝,我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他们本应和我们一样,仍然活着。我的这种失落感,定将转化成对他们的永久怀念。先死者为神,这次聚会时,不要忘了为他们酹一樽家乡的酒。
我们分手四十年了,和其他同时代人一样,我们的人生历程大都是艰辛的,甚至是辛酸的。这四十年的风风雨雨总算都过去了,我们还健在,还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这就好,就值得庆幸。往昔的种种不幸遭遇或失意,身上的残存伤痕,乃非战之罪,不值得再为之多劳神思。望大家聚会时,多一份欢乐,少一份伤感。
请不要忘了我这远在北国的羁旅之人。
再会。
金继衍
1989.4.20
于河南大学英语系
(作者系河南大学英语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