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市教育局钱伟平
有幸拜读母校
说实在话,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不敢写!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这样一个念头,很想回忆一下自己在文理学院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毕竟那是我生命历程中弥足珍惜的一段浓缩!然而转念一想,对于仿佛是回忆录之类的东西,一般情理下都须得是功成名就的人士所为,对照自己,却并没有什么成名成家的称号。更何况面对母校聚如丛林、灿若晨星般的专家学者
回忆起我与母校文理学院的渊源,冥冥之中如有天意安排。在进入文理学院的前身绍兴师专之前,我已经在一家与学校相距不远的企业里工作了十年。当时我在该企业的办公室工作,作为企业的当事人和法律代表,忙不迭地在为企业到处打官司。疲惫不堪的身心一直游走于合法和非法的边界,所接触的各式人等、五花八门地蛇龙混杂,耗时日久翻来覆去的诉讼折腾,致使自己的独立人格扭曲颠倒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仿佛半是天使半是魔鬼般地,混沌得连自己也觉得将要失去一个清晰的轮廓。
曾经一度我也想从事律师这一行业,为了考取国家执业律师资格证书,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早上四五点钟起来看书复习。凌晨之际,耳边常常传来绍兴师专催促学生起床的嘹亮的军号声。记得有一天清晨,头脑里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老天能够可怜我一下,能够让我到绍兴师专这样的单位去工作,也不枉自己如此这般趁早贪黑的良苦用心了!”
不曾料想,曾经的一闪念竟然能够梦想成真!大约过了一年后,经何钦侃、宋慧敏、朱允明三位先生的引见,绍兴师专给了我讲解《经济动物学》课程的机会。学期课程结束之后,经过学校党委的专题讨论,学校破例地录用我为专职教师,记得那是在1995年、从明媚的春天到爽朗的夏天之间所发生的故事。
学校党委讨论通过的严肃性和慎重性,使我对绍兴师专产生了由衷的敬重之感。向企业单位申请办理调动手续的时候,我毅然地推辞掉单位领导为了挽留而开出的“由你自己任意挑选部门职位”的优厚条件,一心只惦念着——我不能辜负学校党委所作出的决定,唯有不食言,才能对得起学校,也不亏欠自己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坦率地说,从企业单位到学校,完成了由企业编制向事业编制的跨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当然无法免俗,早就巴不得立马办好一切手续。到绍兴师专上班,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第一次到绍兴师专去办理商调手续,在行政楼的楼梯拐角处碰到一位温文尔雅的长者,当我向他问询校长室在哪里的时候,他非常详尽而又和蔼地问明了我的来意,然后告诉我:“你从楼梯上三楼,西首的第一间就是分管教学和人事的张校长办公室,如果他不在,你可以找隔壁的许校长,他们会接待你,帮你办理相关手续的。”我按照他的提示上到三楼,碰巧张校长不在,于是我就敲开了隔壁许校长的门,这是我自己以为接触的第一位绍兴师专的校级领导,于是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许校长问明情况,十分爽朗地说道:“是的,我们在前天刚刚讨论过老师引进计划,钱伟平——我对你的名字还有印象。我这就给人事科打电话,你等会可以直接找他们办理商调函。”于是先后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办妥了调动的一切手续。
临走的时候,我向人事科的
进入绍兴师专工作之后,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就像是沐浴了春日暖阳下的和风拂柳了。远离了替单位参加诉讼、那种官司缠身的似是而非般的漩涡,也远离了商界那些铢锱必较的尔虞我诈,少了一份勾心斗角和曲意奉承,多了一份平静、安宁、踏实和融洽,也多了一份在书桌上潜心看书的幽远深邃的感觉。周围的学生们总是那么青春亮丽、身
为了回报学校对我的一番恩施,同时也为了自己内心世界的一份甘愿供奉,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具体的教学工作之中,自觉自愿地承担起属于我和不属于我的一切工作任务,同时虚心虔诚地向周围的每一位老师学习,努力缩小与他们长时间所积累的教学经验上的差距。不惜冒着“这小子也忒胆大了,竟然连自己都不懂的新课程都敢开”的风险,先后累计上了十多门不同的课程。自己总是执着于这样一种信念——不懂我就先学、一边啃书一边教学、虽说有点对不起学生,但是只要过了第一次,等到第二次开课时,情况就会大有改善,而自己也就权当再上一次大学吧!于是从上理论课到辅导学生的社团活动,从顶替其他老师开设实验课到带队组织学生开展野外实习,忙得不亦乐乎!自己记得最多的一次是一天之内上了九节课。现在回想起来,可能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还有人会怀疑学校安排是否妥当,或者怀疑我这样的做法是在误人子弟!然而在当时,我却完全没有顾忌到这些,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去完成的工作任务!每一件事情都是怀着心甘情愿的态度自动自发地去完成。当然,这也要感谢母校绍兴文理学院,是她给了我挑战自己极限的机会,同时也不断地让我用知识来填充自己!
母校也不断地给予我学习、培养和锻炼成长的机会。从年度优秀教师到中青年骨干教师培养对象,到生物系动物教研室主任,再到元培学院生命科学系主任,一步一个阶梯地给予我锻炼成长的机会。1998年送我去浙江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进修研究生课程,为我日后晋升更高一级职称奠定了基础。在文理学院党委和组织部的关心和帮助下,我于1996年加入中国民主同盟,有幸得到王德林、佘德余、周一农三位先生的帮助和指点。从基层支部副主委、主委、总支副主委、盟市委委员到盟市委副主委。2003年被推选为绍兴市政协委员,2006年在学校党委和组织部的派遣下,赴绍兴经济开发区挂职锻炼。最后于2009年,还是在学校党委的推荐下,经过竞争性公开选拔,我到绍兴市教育局副局长的领导岗位上任职而离开了学校,前前后后掐指算来,正好十五个年头。
在成为民主党派骨干和基层干部的日子里,我有幸得到了分管统战工作的
当然,文理学院紧张的教学科研工作,也少不了压力和诸多甜酸苦辣。面对堆积如山的需要自己整理汲取知识的专业教材和相关参考书,自己难免生出畏惧之心。面对自己的水平不足以承担教学科研工作的高要求,内心多少都会感到焦虑和苦闷。面对每次考核评估,也常常因为自己榜上无名而倍感失落。曾经为了赶时间去赴学生的毕业晚会,不小心摔断了一颗门牙,连着一个多月让自己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切肤之痛。曾经为了矫正一位学生的不良行为、因为言辞严厉而遭遇恶意举报、为了息事宁人而向学生道歉,感受到作为老师的苦心不受人理解和尊重的苦恼。自己曾经连续四年申报副教授职称,屡战屡败的痛苦和难堪,也多少让自己感觉到灰心丧气得抬不起头来。曾经也一度迷惘不已,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在刚进学校时张树建校长对我说过的一番话:“你不要以为到了绍兴师专就能够轻松一点了,要知道教学科研上的压力,远远要比你在企业工作中所受到的压力大得多!”好在学校也并没有放弃对我的帮助和鼓励,可能是看在我“孺子可教又可怜”份上的缘故吧?最后还是学校出面,给予我照顾,帮助我在职称评审中过了关!如果不是学校及时伸出扶助提携之手,恐怕那样一种困惑和迷惘还会困扰我相当长一段时间!细细想来,母校文理学院,像那一缕普照的阳光,细细地洒落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她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虽然也会发生面对众多子女无法顾及每一位的情况,但是到了最后,她总是在柔柔地激励和安抚着校园内的每一位学子,而不曾丢下任何一个脆弱的个体!曾几何时,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句针对母校的调侃式的话语:“母校是一个自己可以骂上千百回,却绝不容许别人稍有微辞的神圣场所!”回顾我自己的历程,我非但不敢埋怨责备哪怕是一丝半句,相反,洋溢在心中的只有一种常常的眷恋和不绝如缕的恩情感怀。每当想到自己中头彩般地拿到学校住宅区一幢、一楼、一室,甚至连车棚也是一号的户名位列第一的新房钥匙之际,一种醇厚的美意就会沉甸甸地充满在心头。无论是下班回家路上望见自家窗户上映出的柔和的灯光,还是傍晚漫步在廊桥两边的随意徜徉,抑或是晚间枕着嘻嘻哈哈的学生说笑声音进入梦乡的时候,弥漫在脑海里面的是一种安宁、雅致、柔和的印记!即使是在离开学校之后的现在,回想起过往岁月的点点滴滴,那种润润的、温温的、畅畅的感觉还会不时地涌上心头!
母校文理学院给我的感觉是摇篮,她摇了我十五年,使我从一个普通的企业职员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文理学院给我的感觉是肥沃的土壤,在这样一片土壤之中,孕育出了数以百计的专家、教授!文理学院给我的感觉是茂密的森林,在这样一片茂密的森林中,放飞着莘莘学子美好的梦想!我常常戏称自己是在文理学院上了十五年大学,十五年的大学工作经历,使我从肤浅走向深邃,从浮躁走向淡定,从平凡之中体验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崇高和伟大!无论是教育的象牙之塔,还是神圣的教育殿堂,在这样一座校园里,通过强迫自己学、努力向别人学,以及在互相学习和切磨箴规之中,每一个个体都在否定颠覆自己的同时,螺旋式地实现着自我提升和超越。而且,这种潜移默化的效应不仅仅影响着我自己,还渗透到我的家庭。记得女儿考大学时,曾经一度为把握不准自己的分数而担忧,于是我便故作轻松地安慰她:“不用担心,你也可以读文理学院啊!那就简单到甚至连门都不用打开,只要你一抬腿从窗门中跨出去,一下子就到了文理学院的校园之中了!”
从教育的真谛来看,教育的最终功能是影响人、引导人和改变人。记得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教育最根本的要素,终其实质在于对人心的理解!”第一天到文理学院上班,一进校门,两侧镌刻着“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校训仿佛在告诉人们这样一种核心理念,而面对校门口默默站立着注视过往行人的鲁迅先生铜像,又仿佛在提醒人们应该铭记“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生活态度。就如同“绍兴文理学院”的校名一样,要实现“绍祚中兴”的最基本出发点,离不开“文以载道、理以密察”的求真精神,无论是“博学、慎思、明辨”的儒家理念,还是“雅致、畅达、和谐”的现代思想格局,抑或是“风华、风和、风雅”等具体的名称和符号,所要表达的无非就是“文理相融”的一种人文精神。记得有一年学校征集校园歌曲,我也曾用心填写过一首名为《风则江》的歌词,只是由于不具有已经刊登在校报上的同行们的作品那样华丽的词句,实在不敢拿出来晒上一晒,只能默默地压在书房的箱底。
我的心中有一条江,名字叫做风则江。
风则江的两岸,打开着一扇扇窗。
一扇扇窗户的后面,激荡着一颗颗心。
一颗颗的心中,传扬出书声朗朗。
我的心中有一条江,名字叫做风则江。
风则江的涛声里,有我求真的梦想。
求真的目光下,是对知识的渴望。
知识的渴望啊,为自己插上翅膀。
啊——风则江,我心中的江。我带着我的梦想,来到你身旁。
啊——风则江,我生命的江。我带着你的祝愿,走向远方。
如果进一步上升到更高的高度,从更为广泛的层次来讲,教育的功能就是教化,这是规范众生、培育社会风气的出发点。《论语》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原文是: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由此引申出儒家精神用于学堂“有教无类”的核心话题。《佛说四十二章经》中有:“沙门问佛以何缘得道,奈何知宿命?佛言,道无形相,知之无益,要当守志行。譬如磨镜,垢去明存,即自见形,断欲守空,即见道真,知宿命矣!佛言:何者为善?惟行道善于。何者最大?志与道合大!何者多力?忍辱最健,忍者无恶,必为之尊!”由此看来,自古以来学堂和庙宇在其功能上多少有些相似之处,它们都作为历朝历代民族文化精神的传承地而发挥着重要作用。强调“为学”与“为人”一体,这与目前仅仅偏重于知识和理论的教育方法大相径庭。
现如今我在教育局负责学校基本建设、教学装备和信息化、教学督导和教师培训工作。得益于在文理学院十五年持续不断的学习和充电,使我能够在工作中发挥多年积累的知识和曾经获得的经验。在学校期间曾经讲解过《生态学》,现如今正好用于建设生态校园和景观校园。在文理学院补习到的《教育学》、《心理学》和《伦理学》,使我在教育管理的岗位上不至于让基础教育的教师们认为我是一个外行,同时在开展教师培训工作时能够有的放矢。在学校期间结结巴巴地边学边讲的《专业英语》,使我在目前工作中使用到外语时并不那么结结巴巴。就连那么不太好意思提起的《日语》,我曾经在文理学院偷偷摸摸并且断断续续地学习了十多年,学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然而却是在接待日本教育访问团时阴差阳错地多多少少能够用上一点!
得益于在文理学院的大量案头文字训练,使我到目前为止还能够熟练地起草自己的各式讲话文稿。得益于在文理学院多年的讲课训练,使我能够在每一次专题报告中都熟练地使用电子文档和PPT。得益于在文理学院养成的科研工作思维,使我在工作中能够以科研的思路从事调研工作,从而能够更好地思考导致问题复杂化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事实证明“书到用时方恨少”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然而更上一层,“纸上得来终觉浅”则是我从事行政管理工作之后的深刻体会!好在我在文理学院已经养成了学习习惯,“见缝插针”和“手不释卷”已经根深蒂固地成为我日常生活中的一种行为习惯。即使是在目前行政事务工作相对较忙的日子里,每天临睡前,我总要挤出几十分钟时间翻翻书本,沉淀一下自己的内心,仿佛不经过这样一道程序就会觉得睡不踏实一样。究其原因在于母校文理学院给我安装了一套高效发动机的一整套十分周密的运行机制——那是一种既有“文以载道”的超脱和广博,又有“理以密察”的精细和周密!
常言道:“师恩如海,岁月如川。”匆匆的岁月就在匆匆的脚步声中匆匆而过。“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过去十五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人和事!周围的
当我们每个人在岁月的长河里渐行渐远的时候,无论你走到哪里,走了多远,蓦然回首,那萦回在心头的母校文理学院依然如同一座丰碑耸立在那儿!那曾经发生过的每一幕,也依然十分鲜活生动地留存在那里,仿佛尘封的宝剑一样,历久弥新。随着人们心潮起伏的某一刻,只要你轻轻拉开思想的门帘,所有这一切,都会不知不觉地溜进每个人的梦境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