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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笔会

校友笔会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陈志标

2012-04-01 3975

●中国教科文卫体工会 陈志标

绍兴文理学院北京校友会成立后,可以说活动频频,好戏连连。继200910月的校庆百年盛典,到今年元宵节的校友聚会,昨天我们又踏着早春瑞雪,迎来了刚出席完全国人大会议的母校王建华书记以及其他领导、老师。大家欢聚一堂,共叙师生之谊、同窗之情,共商母校发展的百年大计。期间,喜得《我们的足音》文集一本。读罢文集,特别是读完俞可平《走路》一文后,回忆“金家脚、陈家拳”的往事,夜不能寐,仿佛听到了曾经与俞可平等“走友”终日游荡在宋六陵青山上空的脚步声。是呀,水千条山万座我们曾经走过,是母校给了我人生的第一个舞台,作为我人生之行的起点。尽管当年还是蹒跚学步,是母校的老师扶着我迈开了人生的第一步,也是学长们带领我开始了人生的征程。

  19781025日,时值金秋十月,我们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满怀豪情来到了母校。当时,学校地处绍兴县东方红茶场的山沟里,百废待兴,房屋简陋,教学生活条件都比较差。但当时的学校可是我们心目中的“精神乐园”:宋六陵的涛声,谱写了我们晨读的乐章;东方红茶场的晨雾,展现了南国山野的美景;相对偏僻的环境,少了份人世间的喧嚣,多了份科学殿堂的宁静;广阔的天地,为我们提供了充分享受走路散步、以走交友的乐趣……我性格比较内向,平时默默无闻,与同学们接触不多,用我们班主任的话来说,属于“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的那种人。说实在话,在我们班级47个同学中,并没有多少同学关注我。我与俞可平开始时的了解和友谊是从一分钱开始的。有一天放学后,他到外面买书缺一分钱,当时我在场就给了他一分钱,第二天他郑重其事地要把钱还我,我说不用了,他坚持要给。此后,我们开始了30多年的交往。

  每当晚饭后,同学们都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出来放松。这在鲜有文化娱乐活动的当年是对紧张学习生活的一种调剂,成为学校一景。在这些队伍中,可平带领的“走友队”比较引人注目:一是成员比较稳定,基本成员还有范晓明、金高品、郑健波、董凌达等人,偶尔也有其他同学参加;二是行色匆匆,走路节奏比较快;三是时间比较固定,一般都在晚饭后,风雨无阻,持之以恒。我们边走边聊,无所不谈,跟他散步成了我的一种享受,走遍了学校所在地宋六陵的山山水水。走路增进了友谊,走路加强了理解!俞可平一进学校就立大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国家的发展作出贡献。当别的同学在休息日去玩的时候,他却像海绵吸水一样地利用一切时间抓紧学习,连晚上,也要在别人睡下之后,自己躲在帐子里,用蓄电池点小电珠照明,再看两、三个钟头的书。他有一台“凯歌牌”收音机,每天形影不离,坚持听外语广播。三年时间里,他英语已经过关,又自学了德语和日语;不仅学了当时教学计划规定的课程,还自学了(听过几节课和请教老师)高等数学;不仅认真学习教材,而且广泛阅读《哲学研究》等杂志,接触到了学科前沿的学术争论。为了长远的目标,他不计眼前考试成绩的得失,潜心于学术的研究。我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觉得这样的朋友可交,值得交。

  大家团结在俞可平周围,30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人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认为我们的群体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大家都是同学、同乡,知根知底,属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种;二是大都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属于典型的草根阶层,当年家庭成员有人当过生产队长属于最大的官了;三是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价值观。俞可平是大家的领路人和楷模。

  19817月毕业后,我们大都被分配到原籍农村中学任教。时正值暑假,学校还没有开学,俞可平与“走友”们相约冒雨去杭州游玩。大家兴高采烈,没有正班火车,我们就坐“棚车”。诸暨到杭州不到100公里的路走了3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杭州已是傍晚,跑遍了半个杭州城竟找不到住的地方。我们几个只好冒着大雨长时间行走,转战于火车站、汽车站、西湖湖滨,成了地道的“盲流”,任凭当时的城管人员赶来赶去,好不狼狈。范晓明还把新买的皮鞋给泡了,十分心疼。每每我们谈起当年的经历和感受,大家都感慨万千,戏称“雨中情”。

当年,俞可平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厦门大学硕士研究生,而我还要在一所农村中学任教。我所在的中学地处诸暨与杭州交界的山区,当年交通不便,条件比较艰苦。学校由原来的土地庙改造而成,教师宿舍简陋破旧,四面透风。前几年,我到陕西去实地调研代课教师的生存状况,在京接待民办教师、代课教师们上访时,我对他们的处境十分理解,充满同情。我当时教过历史、地理、英语等课程,每周上课16学时,还担任了学校的团总支书记,工作十分繁忙。俞可平了解到我的情况,动员、鼓励、帮助我报考研究生。缺少复习资料,他帮我寄来了;为帮助我学英语,他每周用英语给我写信;每次寒暑假回家探亲,他都来看我、指导我的复习应考。当时我还不会骑自行车,他就用自行车带我,有一次路上遇到一个坑,他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至今在腿上还留有伤疤。我鼓足了劲,先后报考过两所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未被录取。他帮我总结教训,鼓励我不要泄气,可能是我读历史系不太合适,就提醒我转变方向,还是驾轻就熟,报考老本行政治类专业。1984年冬天,我冒着严寒,骑自行车50多公里到绍兴报名。19853月,我通过初试后,面临复试。正好复试期间导师许俊基教授要到上海出席一个学术会议,他没有到过绍兴,希望亲自到绍兴对我进行面试。我把这事告诉了俞可平,他向我传授机宜,教我如何做好复习迎考。在他的影响和支持鼓励下,我们班级有8位同学先后考上研究生,其中有2人获得博士学位,5人获得硕士学位。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当年的“走友”。

  1985927日,我来到了北京,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京广播学院攻读硕士学位。俞可平也在第二年考取了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几乎每周五下午就从定福庄出发来到北大,他再忙也热情地接待我,一起在美丽的北大校园里散步,在未名湖边驻足。他介绍我认识了许多在北大学习的诸暨老乡,包括当年在北大西语系就读的我的贤妻。他带我去听北大教师的讲课,帮我到图书馆借书,北大差点就成了我的第二母校。1988年,我毕业找工作时,导师想让我留校,我征求俞可平的意见,他倒没有反对,但认为从学校出来也不失是一种选择。他还帮我起草了求职信。

  同年,俞可平北大毕业后,进中共中央编译局工作。他在政治哲学、比较政治学、中国政治和全球化问题研究等领域有极高的造诣,其研究水平处于国内领先地位。他的《民主是个好东西》一文,引发了国内外中国民主政治特别是党的十七大政治走向的大讨论、大关注,由此造成的风暴至今还在天空中呼啸。同时,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尊敬师长的人。记得有一次我在闲谈中提到他的导师,无意中直呼其名,他马上严肃地纠正说:“要叫老师,或先生。”有一年大年三十他住在郊区回龙观,有着孩子天性、骨子里流着中华民族传统基因的他见别人放鞭炮就闲不住了。特别当他看到隔壁邻居用东风卡车拉鞭炮时,更不甘示弱。意外的是放鞭炮时一不小心扭伤了腿,但他没有在意,第二天正月初一按计划去了深圳。后来一直伤痛不止,一拍片发现了骨裂。伤筋动骨100天,春节长假后,他只能拄着双拐满地跑,成了编译局的一景。他自我解嘲,说他受伤有几大好处:一是可静下心来减少应酬,多出研究成果;二是受到了家人和朋友的精心照顾,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三是一出家门就享受到了许多服务,体验了残疾人的痛苦;四是放鞭炮受伤,成为圈内很多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提高了人们生活的满意度,等等。他对生活是何等的乐观!

从母校到家乡,再到北京,我感觉一直在追随俞可平走路,他给我指明方向,提供力量。虽然我感觉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走得很快、很远,我与他的距离已是不可以道里计了,难以紧跟相随,但他永远是我的老大哥、领路人。我十分感谢有他这样的“走友”。

(写于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