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扬
在我的书橱里,珍藏着一本浅绿色的笔记本。这是三十多年前临毕业时专门为了记录“毕业赠言”而买的。三十年来,每当看着那些或俊秀,或粗犷,或飘逸,或沉稳的文字,读着那些或惜别,或鼓励,或感慨,或祝福的长话短语,当年同学老师的音容笑貌就会浮现在眼前。
三十多年前,带着梦想成真后的喜悦和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在经历了半个多小时的颠簸后,来到了设在绍兴攒宫的浙师院绍兴分校。说是大学,其实是一个山坳,据说是由一个劳教农场改建过来的,其设施恐怕要比现在市区的中学要差得多。九个人一间的寝室,是不允许二个人并排进出的;二个人共用一张课桌,只允许一个人留下来自习;一个可能是因为建造时怕犯人逃跑而开得特别小的窗户,一到夏天睡在上铺是闷热闷热的。对于学校的简陋我们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如此之简陋则确有些出乎意料。好在我们中大多数都经过“广阔天地”的锻炼,适应性特强,而且对生活要求也不高,很快地就忘掉了“简陋”与“艰苦”,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之中。
知识的“匮乏”和对知识的“渴求”,激励出刻苦与奋进,让我们更加努力地学习。1967年我进小学读书,第一件事是到偏门吊桥去迎接“红宝书”——一本16K大小的《毛主席语录》;1974年又有“批林批孔”伴随着我进入高中。“文化革命”首先革掉的是我们这一代应有的最基本的文化素养。连中国“四大名著”都未曾读过,更不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托尔斯泰、巴尔扎克、车尔尼雪夫斯基。但知识的缺失并没有使我们妄自菲薄。我们象一块块被突然释放了压力的海绵,吸吮着知识。我们那时学习方式的原始和传统,学习劲头的几近“疯狂”,很多方面对现在的大学生来说,是匪夷所思的。入学第二年要开设古代汉语了,我心里有点紧张,因为古汉语知识对我来说几乎是空白。为学好它,在池塘边,在松树下,在茶树旁,一篇一篇地背原文,一个一个地记常用词。几个月下来,硬是把王力先生编的《古代汉语》第一册背了下来。说起刻苦,“吴先宁学英语”不能不提。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中大多数人的英语基础很差,而吴先宁可以算得上是最差中的一个。不但字认得少,读起来是一口诸暨乡村的土音味,决无乐感可言。但他白天读,晚上读,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忘翻开那本许国璋先生编写的《英语》课本,记上几个单词。几年的苦功,先宁愣是带着这一腔充满“地方色彩”的英语,走南闯北,成就起一番骄人的事业。除了专业知识,学习书法绘画和篆刻是当时我们班上许多同学的一大喜好:王柏勋、杨尔、萧忠堃等不少同学现在在书画篆刻等方面的成就,都离不开当时的苦练。据说,陈敏尔还因练篆刻而伤了手。那时练篆刻可没有现在的条件那么好,一把刀,一块四面磨平的石头,一块刨光滑的木头都是不错的练习材料。临毕业时,我希望敏尔能给我刻一颗印章作为纪念,作为三年同桌的纪念。他经过一阵好找,终于发现一根方方的椅子档,锯下一截,给我刻了一颗。这颗章我一直珍藏着,它既是一份真情,也是一段历史。
特殊时期的年龄结构,迥然不同的生活经历,凝成特殊的同学情结。文革十年,高考中止,直到七七年才得以恢复。自六六届到七八届,十余年的跨度,使我们年龄差距很大。单是我们405室,“老大哥”尹天祥早已是为人之父,小弟王谦则刚跨出校门;一中、绍勇也已经可以时不时地在我们面前炫耀一番有了家室的优越。至于生活经历,则更是丰富多彩,有教师,有医生;有应届,有历届。学刚兄来上学时据说已经是一校之长了呢。那时是着实困惑了一阵:都当上校长了,干吗还要来读书呢?后来才渐渐地明白过来,原来校长有时也是可以“民办”的。不同的年龄结构,迥异的生活经历不仅没有在我们中间产生“代沟”,还让我们在交往中更有了一种兄弟之情、姐弟之谊和长幼之敬。和市区相比,“宋六陵”的冬天要更冷一些,由于从未出过远门,没有生活经验,来校时只带了盖的,没有带垫的。到了隆冬,自然是严寒难御。这一情况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细心的一中发现了。于是临睡时,他总会将他那件蓝色粗纹布制成的短大衣盖在我上面。盖得是那么的自然,而且这一盖就是一冬。三十年过去了,那件大衣肯定是早已不在了,但其中蕴含着的真情却仍铭记在心。每次遇见一中,我脑海里首先闪现的便是那件蓝色的短大衣,心里总会洋溢出丝丝的暖意。“老大哥”尹天祥对电影有独到的研究,他不但能说出片名、导演的姓名,而且几乎每部电影里的演员也能一一详述。每每饭后一起散步,他总要说上一段有关电影的故事。有时,故意找一部较为冷僻的电影问他。他当然知道在考他,但老大哥仍是不怨不愠,娓娓说来,像大哥,也像师长,使人感到一种爱抚和体贴。
三年的大学生活,最不能忘怀的还是悉心教导我们的老师们。绍兴师专刚刚起步,当时我们的老
每当说起绍兴师专,绍兴师专的毕业生,